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約翰書信 (123John) 子句結構

聖經希臘文的子句結構可以分成兩大類：(1) 主要 (primary) 子句；(2) 次要 (secondary) 子句。

主要子句表達一個完整的命題 (proposition)，可以單獨存在，因此又稱為獨立 (independent) 子句。

次要子句不能表達完整的命題，必須從屬於主要子句，因此又稱為依附 (dependent) 子句¹。

次要子句按照與主要子句的關係，又可以細分成：(2a) 從屬 (subordinate) 子句；(2b) 內嵌 (embedded) 子句。

顧名思義，從屬子句在「結構」上與主要子句分離 (i.e. 好像是兩個可以分開的子句)；但在「語意」上卻不能分離，必須依附於主要子句。

而內嵌子句不但「語意」上必須依附主要子句，在「結構」上也不能分離，反而整個子句好像是內嵌在主要子句裡面一樣，像是大俄羅斯娃娃裡面有小娃娃的概念。

綜合來看，主要子句、從屬子句、內嵌子句三者功用並不相同。因為就人與人的溝通來說，不論文字口語，語言都是線性 (linear) 的傳輸過程。換言之，發送端 (說的人、寫的人)，是一個字、一個字地傳遞出去；而接收端 (聽的人、讀的人)，也是一個字、一個字地接收和理解。

因此，思路的進展，或者說 Discourse (話語、篇章、論述) 的推進，就像是河水流動的過程，促成了人與人之間的溝通。而在這溝通的過程中，三種子句就扮演了不同的角色：

• 主要子句負責把思路推進，從論點 A 湍進到論點 B ... 論點 C ...。
• 從屬子句負責補充說明主要論點。例如：子句 A1, A2 補充說明論點 A；子句 B1 補充說明論點 B；子句 C1 補充說明論點 C。
• 內嵌子句，則是扮演主要子句或者從屬子句裡面的某個元素。例如：內嵌子句 x，就可以是從屬子句 A2 裡的主語 (s)；而內嵌子句 y，就可以是主要子句 B 裡面的補語 (C)；而內嵌子句 z，就可以是主要子句 C 裡面的狀語 (A)。

子句的分類

歸納起來，希臘文的子句可以分類如下：

• (1) 主要 (primary) 子句、獨立 (independent) 子句
  • (1a) 用對等連接詞帶出的子句
  • (1b) 無連接詞 (asyndeton) 的子句
• (2) 次要 (secondary) 子句、依附 (dependent) 子句
  • (2a) 從屬 (subordinate) 子句
    • (2a1) 從屬連接詞帶出的子句
    • (2a2) 用關係代名詞帶出的子句
  • (2b) 內嵌 (embedded) 子句
    • (2b1) 用不定詞帶出的內嵌子句
    • (2b2) 用分詞帶出的內嵌子句
    • (2b3) 用關係代名詞帶出的內嵌子句

以下就從約翰書信當中舉幾個常見的例子。

(1) 主要子句 (Primary Clause)

(1a) 用對等連接詞帶出的子句

用對等連接詞 καί 帶出主要子句。καί 可以翻譯成 and/but。

• 1Jo 1:5 καὶAndκαίCONJ (ἔστινisεἰμίV-PAI-3S)P (αὕτηthisοὗτοςD-NSF)S (ἡtheὁT-NSF ἀγγελίαmessageἀγγελίαN-NSF)C
• 2Jo 1:5 καὶAndκαίCONJ (νῦνnowνῦνADV)A (ἐρωτῶI imploreἐρωτάωV-PAI-1S)P (σε,you,σύP-2AS)C κυρία,lady,ΚυρίαN-VSF
  • καί 通常會放在句首——如果 καί 不是子句的第一個字，那麼很可能是當作副詞使用，意思是 also (也)、even (甚至)。

用對等連接詞 δέ 帶出主要子句。δέ 也可以翻譯成 and/but，但跟 καί 最大的差別則是：把論述推進 (development) 到下一個論點 (Runge, 31-36)。

• 1Jo 2:11 {ὁThe [one]ὁT-NSM}⦇ δὲhoweverδέCONJ ⦈{ [ (μισῶνhatingμισέωV-PAP-NSM)p (τὸνtheὁT-ASM ἀδελφὸνbrotherἀδελφόςN-ASM αὐτοῦof him,αὐτόςP-GSM )c] }S (ἐνinἐνPREP τῇtheὁT-DSF σκοτίᾳdarknessσκοτίαN-DSF)A (ἐστὶνis,εἰμίV-PAI-3S)P
• 3Jo 1:14 (ἐλπίζωI hopeἐλπίζωV-PAI-1S)P δὲhoweverδέCONJ (εὐθέωςsoon,εὐθέωςADV)A { (σεyouσύP-2AS)c (ἰδεῖν,to see,εἴδωV-2AAN)p }C
  • δέ 是後置詞，不能放在句首，通常放在子句的第二個字，但也可能放在更後面。

(1b) 無連接詞 (asyndeton) 的子句

主要子句可以不需要連接詞，這在句法上叫做 Asyndeton (省略連接詞)，有些文法書用 Ø 符號來代表。在語意上，無連接詞可能是一個新段落的開始。

• 1Jo 2:15 ΜὴNotμήPRT-N (ἀγαπᾶτεdo loveἀγαπάωV-PAM-2P)P (τὸνtheὁT-ASM κόσμονworldκόσμοςN-ASM)C
• 2Jo 1:8 (βλέπετεdo watchβλέπωV-PAM-2P)P (ἑαυτοὺςyourselves,ἑαυτοῦF-2APM)C

(2) 依附子句 (Dependent Clause)

依附子句下面分成兩類：(2a) 從屬子句；(2b) 內嵌子句。

(2a) 從屬子句 (Subordinate Clause)

按照句法結構的特稱，從屬子句下面又可細分成：(2a1) 用從屬連接詞帶出的子句；(2a2) 用關係代名詞帶出的子句。

(2a1) 從屬連接詞帶出的子句

用從屬連接詞 ἵνα 帶出來從屬子句，補充說明主要子句。

• 2Jo 1:8a (βλέπετεdo watchβλέπωV-PAM-2P)P (ἑαυτοὺςyourselves,ἑαυτοῦF-2APM)C
  • 2Jo 1:8b ἵναso thatἵναCONJ μὴnotμήPRT-N (ἀπολέσητεyou may loseἀπολλύωV-AAS-2P)P { (ἃwhat thingsὅς, ἥR-APN)c (εἰργασάμεθα,we have worked for,ἐργάζομαιV-ADI-1P )p }C
    • 2Jo 1:8b 在結構上與主要子句分離，但在語意上卻依附於 2Jo 1:8a。大括號 { ... } 裡面的內嵌子句，則是下面 (2b3) 用關係代名詞帶出的內嵌子句會提到的關係內嵌子句。

用從屬連接詞 ὅτι 帶出來從屬子句，補充說明主要子句。

• 2Jo 1:4a (ἘχάρηνI rejoicedχαίρωV-2AOI-1S)P (λίανexceedinglyλίανADV)A
  • 2Jo 1:4b ὅτιthatὅτιCONJ (εὕρηκαI have foundεὑρίσκωV-RAI-1S)P (ἐκ[some] ofἐκPREP τῶνtheὁT-GPN τέκνωνchildrenτέκνονN-GPN σουof youσύP-2GS)A { (περιπατοῦνταςwalkingπεριπατέωV-PAP-APM)p (ἐνinἐνPREP ἀληθείᾳtruth,ἀλήθειαN-DSF)a }C
    • 2Jo 1:4b 在結構上與主要子句分離，但在語意上卻依附於 2Jo 1:4a。大括號 { ... } 裡面的內嵌子句，則是下面 (2b2) 用分詞帶出的內嵌子句會提到的分詞內嵌子句。

(2a2) 用關係代名詞帶出的子句

用關係代名詞帶出的關係子句，補充說明主要子句。一般情況下，關係代名詞的數 (number)、性 (gender) 要與先行詞 (antecedent) 一致；格 (case) 則要看在關係子句中的角色而定。

• 3Jo 1:1a (ὉTheὁT-NSM πρεσβύτεροςelder,πρεσβύτεροςA-NSM)S (Γαΐῳ°¹To GaiusΓάϊοςN-DSM-P =‹τῷtheὁT-DSM ἀγαπητῷ°¹beloved,ἀγαπητόςA-DSM › )C
  • 3Jo 1:1b (ὃν°¹⮥whomὅς, ἥR-ASM)C (ἐγὼIἐγώP-1NS)S (ἀγαπῶloveἀγαπάωV-PAI-1S)P (ἐνinἐνPREP ἀληθείᾳ.truth.ἀλήθειαN-DSF)A
    • 3Jo 1:1b 在結構上與主要子句分離，但在語意上卻依附於 3Jo 1:1a。

有時候關係代名詞的數 (number)、性 (gender) 卻跟先行詞 (antecedent) 不一致，出現不尋常的用法 (GGBB 337-38 = 華 352-53)，文法學家稱之為 anacoluthon (破格) 或是 constructio ad sensum ( [不是按照語法、而是]按照含意的結構)。

• 2Jo 1:1a (ὉTheὁT-NSM πρεσβύτεροςelder,πρεσβύτεροςA-NSM)S (ἐκλεκτῇTo [the] electἐκλεκτόςA-DSF κυρίᾳladyΚυρίαN-DSF καὶandκαίCONJ τοῖςto theὁT-DPN τέκνοιςchildrenτέκνονN-DPN αὐτῆςof her,αὐτόςP-GSF°²)C
  • 2Jo 1:1b (οὓς°²⮥whomὅς, ἥR-APM)C (ἐγὼIἐγώP-1NS)S (ἀγαπῶloveἀγαπάωV-PAI-1S)P (ἐνinἐνPREP ἀληθείᾳ,truth,ἀλήθειαN-DSF)A
    • 關係代名詞 οὓς 的格數性是 APM，直接受格 (A) 是因為在 2Jo 1:1b 中扮演 C (補語) 的角色；但複數陽姓 (PM) 卻找不到與之吻合的先行詞——因此只好從上下文去推敲，先行詞是 ἐκλεκτῇ κυρίᾳ καὶ τοῖς τέκνοις αὐτῆς 整組片語。雖然不合文法規則，但在文脈 (語意) 上卻是通順。

(2b) 內嵌子句 (Embedded Clause)

按照句法結構的特稱，內嵌子句下面又可細分成：(2b1) 用不定詞帶出的子句；(2b2) 用分詞帶出的子句；(2b3) 用關係代名詞帶出的子句。

(2b1) 用不定詞帶出的內嵌子句

不定詞是：動詞＋名詞的結合體。因為有名詞的特色，所以單獨一個不定詞，就可以當名詞使用，內嵌在其他子句裡面；因為有動詞的特色，所以可以有自己的主語 (通常是直接受格)、補語 (也是直接受格)、狀語，進而形成不定詞子句，內嵌在其他子句裡面，當成其他子句的某個元素。

• 3Jo 1:13 { (ΠολλὰMany thingsπολύςA-APN)c }⦇ (εἶχονI hadἔχωV-IAI-1S)P ⦈{ (γράψαιto writeγράφωV-AAN)p (σοι,to you,σύP-2DS)c }C
  • 不定詞 γράψαι 有兩個補語 (小寫 c)，一個是「事」(Πολλὰ)，一個是「人」(σοι)，合起來形成不定詞內嵌子句，當作主要動詞 εἶχον 的補語 (大寫 C)。
  • 內嵌子句在結構上不能與主要子句分離，必須內嵌在主要子句裡面。

(2b2) 用分詞帶出的內嵌子句

分詞是：動詞＋形容詞的結合體。因為有形容詞的特色，所以可以當作形容詞用，跟冠詞、實名詞結合，內嵌在其他子句裡面；因為有動詞的特色，所以可以有自己的主語 (通常是所有格，形成分詞的獨立所有格)、補語、狀語，進而形成分詞子句，內嵌在其他子句裡面，當成其他子句的某個元素。

• 1Jo 4:16 καὶandκαίCONJ {ὁthe [one]ὁT-NSM [ (μένωνabidingμένωV-PAP-NSM)p (ἐνinἐνPREP τῇ[the]ὁT-DSF ἀγάπῃlove,ἀγάπηN-DSF)a ] }S (ἐνinἐνPREP τῷ[the]ὁT-DSM θεῷGodθεόςN-DSM)A (μένει,abides,μένωV-PAI-3S)P
  • 分詞 μένων 當作形容詞用，前面加上冠詞 ὁ 變成 T—A (分詞) 的結構，變成了實名詞 (substantive)。
  • 內嵌子句在結構上不能與主要子句分離，必須內嵌在主要子句裡面。

再看一個例子：

• 3Jo 1:3a (ἐχάρηνI rejoicedχαίρωV-2AOI-1S)P γὰρforγάρCONJ (λίανexceedinglyλίανADV)A { (ἐρχομένωνwhen were comingἔρχομαιV-PNP-GPM)p (ἀδελφῶν[the] brothersἀδελφόςN-GPM)s}A καὶandκαίCONJ { (μαρτυρούντωνthose bearing witnessμαρτυρέωV-PAP-GPM)p (σουfrom youσύP-2GS τῇto theὁT-DSF ἀληθείᾳ,to truth,ἀλήθειαN-DSF)c}A
  • 分詞 ἐρχομένων 當作動詞 (小寫 p) 使用，因為動作者 (ἀδελφῶν) 跟主要子句的主詞 (我) 不同，所以用所有格表達分詞的主語，形成 Genitive Absolute 分詞的獨立所有格 (GGBB 654-55 = 華 691-92) 結構，成為分詞內嵌子句 3Jo 1:3b，當作副詞 (狀語) 使用，修飾主要動詞 ἐχάρην。
  • 分詞 μαρτυρούντων 當作動詞 (小寫 p) 使用，延續 3Jo 1:3b 用所有格表達分詞的主語 (ἀδελφῶν)，後面有自己的補語，合起來成為分詞內嵌子句 3Jo 1:3c，當作副詞 (狀語) 使用，修飾主要動詞 ἐχάρην。
  • 內嵌子句在結構上不能與主要子句分離，必須內嵌在主要子句裡面——圖析畫成另外一行只是為了表達清楚而已，不代表 3Jo 1:3b、3Jo 1:3c 能夠獨立存在。

(2b3) 用關係代名詞帶出的內嵌子句

• 2:24a { (ὙμεῖςσύYouP-2NP)S (ὃὅςwhatR-ASN)C (ἠκούσατεἀκούωyou have heardV-AAI-2P)P (ἀπ᾽ἀπόfromPREP ἀρχῆς,ἀρχή[the] beginningN-GSF)A }S (ἐνἐνinPREP ὑμῖνσύyouP-2DP)A (μενέτω.μένωlet it abideV-PAM-3S)P
  • 關係內嵌子句當作上一層子句的主語 (S)，所以雖然乍看之下好像有兩個動詞，但ἠκούσατε 是屬於關係內嵌子句裡面的動詞，μενέτω才是主要子句的動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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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依附：文法書大多把 dependent clause 和 subordinate clause 都翻譯作「從屬子句」——在此為了區隔起見，翻作依附子句，把「從屬子句」保留給 dependent clause。 ↩︎